什麼?!有小三?
聽到電話上,好友小宣啜泣的聲音,曼曼恨不得立馬過去安慰她。
小宣是我第一份工作認識的朋友,那時我們都是學校畢業的菜鳥,考進一家生活小雜誌社,過著每天22 K的爆肝生活,但我們都好快樂,充滿幹勁,她是美術攝影兼行政,我是記者打雜兼長工,大人們全忙著「國家大事」,(茄,誰知道他們在忙什麼),採訪聯繫寫稿完稿全是我們在弄。不過生活雜誌的好處是,我們兩可以成天往外跑,喝咖啡逛街,可說是員工福利。
六年來,我們看著彼此成長,戀愛,換工作,漸漸懂得世故,懂得人生。她在一年前結婚,對象是個比她大上十來歲的藝術家。我想起她的婚禮,選在一家格調高雅的餐廳進行茶會,新郎在藝文圈人脈甚廣,冠蓋雲集,邀請弦樂四重奏現場演出,新人愛喝咖啡,還找來咖啡高手,現場手沖咖啡,整個下午琴聲繚繞,咖啡香瀰漫著整個空間,曼曼當時非常欽羨,覺得光從婚禮就能感受新人的好品味。新郎過去情史豐富,女友全是藝文界的名女人,卻始終沒有安定下來,決心結婚,想必是浪子回頭,老夫少妻,應該會格外疼惜她。沒想到,竟出事了。
我和小萱約在我們最喜歡的咖啡館,小南門附近,一個文教社區巷弄裡低調的小咖啡館。我們喜歡這家店,音樂總是慵懶輕聲不擾人,三個纖細的女生站在開放式的咖啡吧台,神情肅穆的沖著咖啡,彷彿在執行一項神聖任務。這裡可以選擇用手沖、虹吸式或濾壓的方式來沖咖啡。我們喜歡玩著不同的排列組合,不同的豆子,水洗或日曬,烘焙程度深淺不同、不同的沖法,就像人生一樣,一粒粒豆子,各種排列組合,醞釀出不同的味道。
小萱的大眼睛腫著,面色慘白,直接點了杯濃縮咖啡,一口飲下,口感乾淨,酸質明亮,瞬間入喉。她靜了靜,好像打起了精神,接著漱漱口清清喉嚨,準備再點一杯瓜地馬拉。她不開口,我心裡再急,也不敢催促,只能勸她,「別喝那麼快,我們點份起司蛋糕和戚風蛋糕,你吃午飯了嗎?空著肚子先別喝太多。」
她舔了舔嘴角問我,「人生夠苦了,為什麼我們還老把這苦水往嘴裡倒?」曼曼想了想,認真的答,「或許,我們都像白開水,無色無味,咖啡雖苦,卻改變了水的味道,散發出濃郁的香氣與回甘。」「不愧是高手曼曼啊。」小宣總算笑了,「以前就覺得你的文筆又快又好。」
「是我活該,自作自受,把這愛情的苦水往人生倒,把自己弄成了一杯黑咖啡。」她娓娓道來,她向來心儀這位藝術家,相遇之後,仗著年輕貌美拼命倒追,男人也順勢讓她爬上了床,兩人性情相投,確實有過一段身心契合的美好愛情。但小宣想要更多,她主動籌備那場完美的婚禮,新郎樂意配合演出,接著她進入新郎的家庭,對公婆噓寒問暖、晨昏定省,並開始想要一個愛人的孩子,渴望佔有他的一切。結果,新郎終止了一切浪漫,他說他根本不想要婚姻,更不想要孩子,他們開始吵吵鬧鬧,然後,男人離家出走,進了別家女人的門。小宣,使出正宮的唯一法寶,想辦法找證據,威脅小三提出告訴,要小三付出代價。但有什麼用,男人的心已遠,你告得了官,也喚不回真愛。
這一年,小宣都沒有跟我聯絡,我以為她新婚生活美滿,沒想到,她在短短一年嘗盡人生苦澀。「有些事情,明知道是錯的,卻還拼命往下做,就像賭博輸了還要繼續賭,只因為不甘心。」不甘心,小宣說出我曾說過的話,曼曼也有過被劈腿的慘痛經驗,記得當時,我也想跟對方互別苗頭,拼命糾纏,只為了證明自己能贏回愛情。但感情沒有是非對錯、成敗輸贏的問題,當意念改變,如過眼雲煙。你不可能永遠佔有一個人,不如在最美好的時刻,留下最完美的回憶。
再來杯瓜地馬拉和耶加雪夫吧,哈,我們好久沒喝了「交杯酒」了。這咖啡館手沖咖啡時,因為沖出的份量較多,會給客人另外準備一個分享杯,有點像清酒的小杯子,讓客人品嚐彼此咖啡的味道,以前,我們常戲稱這是我們的交杯酒。「說出來暢快多了,我可是從地獄爬出來見你的啊。」小宣嘆。「還說呢,好朋友遠勝過舊情人,愛情會變,姊妹淘可不會變心。下回早點告訴我,我撂人去砍他。」(誒,錯誤示範)「哪還有下回?」她K了我一下。
你不可能永遠佔有一個人,只能在最美好的時刻,留下最完美的回憶。
(恩,理性上,曼曼是這麼想的。不過,如果,火星男…那還是先砍了他再說。)
《曼生活推薦》
沛洛瑟,愛好咖啡的人鍾愛的咖啡館,原本在西門町,兩年前遷移到現址。自家烘焙的咖啡豆,可搭配各式沖泡方法,店內戚風蛋糕、起司蛋糕和麵包,清爽素樸的味道,正好搭配咖啡的甘醇。有WIFI,有插座及大量藏書,足以消磨一個午後的寧靜。此店鄰近植物園延平南路出口,可順遊植物園和歷史博物館。中華路二段75巷40號,電話:02-23122955
FIKA FIKA,位於台北伊通公園旁的北歐咖啡館,大片窗子迎入滿室綠意,老闆烘焙的咖啡豆,曾拿下北歐杯咖啡大賽冠軍。此處鄰近四平商圈與國賓長春戲院,喝咖啡還可看場電影,到處逛逛。伊通街33號電話:02-25070633
(順道一提,這是美食家王宣一生前最愛的咖啡館之一。當她猝逝之後,詹宏志先生為一生熱愛好友的她,在華山舉辦設下一場優雅午宴,當時贈送親友的便是FIKA FIKA的咖啡豆。)